出品 | 何玺
排版 | 叶媛
当努比亚M153搭载的豆包手机助手能用一句“帮我订杯热美式，再退掉明天的高铁票”就完成多项操作时，互联网巨头们猛然意识到：过去十余年精心打造的“APP帝国”正被AI悄然瓦解。那些曾被视为护城河的图标、界面、用户停留时长，如今正在快速失去意义。
随着豆包手机助手按下“去App化”的加速键，大厂的服务模式、流量逻辑乃至商业根基，都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重构。
本文将从这场由AI引发的“去App化”浪潮出发，探讨其对互联网生态的深层冲击与未来可能的演进路径。
01
“去App化”如何拆解大厂的流量堡垒？
在移动互联网黄金时代，腾讯、阿里、美团等巨头依托微信、支付宝、淘宝等超级App，构建起封闭而高效的“流量城堡”。用户的所有数字行为——购物、社交、出行、娱乐——都被封装在各自的应用围墙内，形成一个个信息孤岛。用户习惯于在桌面反复点击、切换、滑动，平台则借此积累数据、分发广告、促成交易。
而豆包手机助手的出现，直接跳过了这一整套流程。用户无需寻找App、打开App、再层层点击，只需以自然语言表达意图，AI便自动调度后台服务完成任务。这意味着，用户不再需要记住是瑞幸还是库迪，也不必打开任何咖啡品牌的App——只要说“我要一杯咖啡”，任务即被执行。
这种交互范式的转变，不仅削弱了应用商店的分发价值，更动摇了大厂赖以生存的三大支柱：流量入口、用户数据、品牌关系。当用户不再进入电商平台首页，不再浏览推荐流，不再参与互动游戏，平台的广告曝光机制便形同虚设；当AI在本地处理屏幕信息并代为操作，平台对用户行为的追踪能力大幅下降；当品牌与用户的沟通被AI中介化，大厂对用户心智的掌控力也随之减弱。
正因如此，微信、支付宝迅速将豆包的自动化操作标记为“外挂”，淘宝、闲鱼、大麦等阿里系应用也紧随其后实施限制，银行类App同样加入封控行列。这些举措并非技术洁癖，而是对生态控制权的本能捍卫——一旦外部工具能绕过入口直取服务，围墙花园便不再安全。
可以预见，大厂还将通过动态验证码、界面混淆、行为验证等手段，持续提高AI调用的门槛。但这场攻防战的本质，已不再是技术对抗，而是新旧范式之间的权力转移。
02
服务逻辑的底层迁徙：从“产品”到“能力”
豆包手机助手所开启的，不只是一个新工具，而是一个新世界。在这个世界里，服务不再是以完整App形态存在的“目的地”，而是可被自由组合、按需调用的“原子化能力”。
用户要的不是“打开淘宝”，而是“找到最便宜的无线耳机”；不是“进入高德地图”，而是“避开拥堵最快到公司”。服务的价值，不再取决于界面是否精美、功能是否丰富，而在于能否在AI调度中精准、高效、可靠地完成任务。这迫使大厂将自身服务“打碎重组”，变成标准化API接口，成为AI决策流中的可靠组件。
商业模式也随之发生根本性转变。传统依赖用户注意力的广告模型，在“无屏交互”场景中几乎失效。未来的计费逻辑将锚定在“结果”上——一次成功交易、一份生成报告、一个准确比价，才是真正的价值单元。大厂必须从“抢时长”转向“提效率”，从“运营用户”转向“赋能AI”。
与此同时，产业链的权力结构正在松动。AI助手平台正崛起为新的“服务枢纽”，它不生产内容，却决定内容流向何处。传统应用商店和超级App的中心地位被挑战，而掌握服务描述标准、深耕垂直技能的“数字工匠”或将迎来新机遇。大厂引以为傲的生态壁垒——用户数据、分发渠道、品牌认知——在意图驱动的世界里，护城河正在变浅。
这不是一道选择题，而是一场不可逆的演进。用户早已厌倦在数十个App间来回切换，他们渴望的是“一句话解决问题”的极致效率。固守封闭产品形态，无异于在智能时代坚持售卖功能机——即便性能再强，也终将被潮流抛弃。
03
未来竞合：从封堵到共治的漫长博弈
豆包掀起的“去App化”浪潮，注定不会一帆风顺。短期内，大厂与AI助手之间将陷入“封堵—绕过—再封堵”的拉锯战。巨头们真正恐惧的，不是技术本身，而是失控——对用户、数据、交易闭环的失控。
谈判或许艰难，但妥协终将发生。高频核心场景（如电商支付、社交互动）的开放将极其谨慎，而低频标准化服务（如查天气、订票）可能率先打通。最终，行业或形成一张由“个案协议”编织的临时合作网络，而非统一开放标准。
长远来看，生态或将分层演化：底层是监管推动下的通用服务协议，保障基本互通；中层是苹果、华为、安卓+巨头助手构建的“特权生态”，提供深度整合体验；上层则是AI助手的个性化战场——有的绑定单一生态，有的主打跨平台中立，用户将根据“谁更懂我”来选择助手。
但无论格局如何演变，一个趋势已然不可逆转：用户主权正在觉醒。服务不再以App形式被“使用”，而是以能力形式被“调取”。竞争的核心，将从争夺手机桌面的图标位置，转向争夺用户意图的“第一解释权”与“最优调度权”。
豆包或许只是这条长河中的第一条鲶鱼，但它搅动的水流，已让所有参与者不得不重新思考自己的泳姿。未来的赢家，未必是某个助手，而是那个最能理解用户、最高效连接服务的智能体。而整个互联网，也将从“产品孤岛”迈向“任务河流”的新时代。
